昨天，CG画家乌合麒麟登上微博热搜，却不是因为推出新作品，而是对目前业内讨论得热火朝天的“AI绘画”争议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随着今年各类人工智能绘画网站和软件上线，一些依靠接单绘画为生的职业画师感到岌岌可危，认为人工智能通过学习、模仿人类绘画反过来淘汰人类不公平；但也有人认为人工智能将淘汰一批缺少创新能力、不断自我重复的画师，“这样的趋势不可阻挡，对行业也未必是坏事。”
人工智能淘汰“低端画法”？
近日，画师@理查不接稿不接广告 发布了一条微博，发表了自己对近期兴起的人工智能绘画的看法：“看AI替代一些比较低端的画法，我真的爽到脚后跟”“没有自己的东西或者一成不变就一定会被替代”。
前天凌晨起，画师@MMMMM_禾野 陆续发布微博，认为不该把画画人分成高端和低端，“目前AI的算法只要精准投喂，任何风格和技法都是可以模仿的”“AI可不管你高还是低”。
两名在网上颇具影响力的画师因AI绘画隔空争论
两人的隔空争论引起不少网友和业内人士的围观和讨论，登上热搜榜。今天中午，知名CG画家@乌合麒麟 也对此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如果画手的目的都是想成为所谓‘高端画手’，只想画给‘高端人’看的‘高端画’，才是整个艺术圈彻头彻尾的错误。”对于人工智能绘画，他也表示理解许多画手的抵触情绪，但他自己“不太有所谓”，认为如果AI画得好，就学习它好的部分。
近年最为出圈的画师之一乌合麒麟也加入争论
在互联网上，活跃着这样一群画师，与传统画家以笔墨作画不同，他们大多使用平板电脑等工具，成品则是电脑图片。在福建泉州生活的林凯就是这样一名职业画师，他在多个社交媒体上开设账号发布作品，顾客可以购买这些已完成的作品，也接受客户的定制，一般头像类收费200-300元，单人全身收费500-800元，如果要添加相对简单的背景则需1000元以上，若需要增加人物或复杂背景价格则另议，客户则遍布全球。“有一定人气的画师还会推出周边产品，把自己的画印在衣服上或者做成鼠标垫、钥匙扣、门帘之类的产品。”林凯曾在动漫公司工作过，他这样的画师大都有动漫、游戏行业的工作经历，“有些人是兼职，我是觉得工作不够自由，干脆自己创作。”
画师中的佼佼者，则几乎不会再接各类私人委托。诸如乌合麒麟这样的画师们口中的“行业大佬”，有不少是游戏公司的概念设计师或美术负责人，或成立个人公司与企业合作。
正方：人工智能绘画带有“原罪”
在看到业内频频晒出各类人工智能绘画成品后，林凯坦言自己感到紧张。“我接到的订单里，大部分会拿照片给我参考，还有些人则会描述场景，比如有人委托画出梦中场景，还有些新人结婚也会要求特殊背景。”他担心随着人工智能逐渐成熟，即便不会画画的人也可以再现这些画面，“我是辞职专门画画的，画师里我这样的情况不少。被人工智能抢了饭碗，我该怎么办？许多人说互联网时代就是‘颠覆’，当‘颠覆’到你时你怎么办？”
在不少画师看来，人工智能绘画带有“原罪”。记者从业内人士处获悉，和第一个战胜围棋世界冠军的人工智能机器人AlphaGo原理相似，人工智能绘画也是通过大量学习人类绘画，再拼贴生成新的绘画，此前日本推出的mimic就号称只需要学习数十张同一画师的作品，就能生成类似风格的作品。而目前一些人工智能绘画软件，已可选择模仿多位艺术大师的风格。
一些AI绘画软件已可以模仿艺术家的风格
“我们从小训练、辛苦画出来的作品，成了人工智能口中的粮食。”家在上海松江的画师陆伟说，同行以“投喂”来描述人工智能绘画的学习过程，“如果我的作品被别的画师抄袭了，还能通过法律手段维权，但人工智能完美避开了法律对抄袭的定义。”
对于网络上关于人工智能“淘汰低端画法”的争论陆伟也看到了，但他认为一旦人工智能成熟，谁都无可避免，“反而因为那些‘高端’画师更受人追捧、资料更多，可能首先要受到人工智能的冲击。那时候还能强调‘高端’‘低端’吗？”
反方：人工智能将解放双手
不过也有业内人士认为，部分网友和画师曲解了这场争论中“低端”的意思。曾从事游戏开发相关工作的周烨认为，这里的“低端”是指一成不变的绘画思路，“如果仅仅把绘画作为工具和技能，那么一定会被取代。就像手绘屏、触屏笔刷取代画布和笔一样。”周烨说，绘画是一项创造性工作，创意、审美、视觉情绪才是作品最重要的因素：“就像如今CG画已很流行，但油画、水墨画没有被取代。画师应该定位自己是创作者，而不是一个操作者。”
周烨回忆，自己职业生涯初期参与的一个项目为了节省成本，曾试图让技术人员协助创意团队完成美术构建，但几天就宣告失败，“看似天马行空的创意不可能跳过基础的美术知识和训练就能形成。”他透露，很多顶尖画师在项目开发与合作时，最重要的工作不是自己画，而是确定整体概念，构建风格体系，“这样的创造力才是别的画师和人工智能无法取代的价值。”
有画师认为AI能帮助有想法但不具备技能的人
在企业从事行政工作的赵诘有7年美术学习经验，“但技不如人放弃了”。他曾尝试向画师定制梦境，但一直没成功。“人工智能绘画等于解放我的双手，却实现我的想法。这不正如乌合麒麟所言，艺术圈不能只画给‘高端人’看‘高端画’吗？”在动漫公司从事角色创作的吴昕伟也认为，人工智能绘画有望大幅提高生产效率，“市场供应多了总归是好事。”
对于许多画师关注的版权问题，一些法律界人士也表示审慎乐观。“《互联网信息服务深度合成管理规定（征求意见稿）》出台，说明相关部门已经关注到互联网深度发展的法律法规问题。”有法律界人士建议，随着人工绘画产业逐步成熟，应对人工绘画的学习素材进行规范和版权保护，如以“素材包”的模式进行收费并明确其学习来源，“这样甚至有可能解决长久以前创作风格不受保护的争议。”
栏目主编：施晨露 题图来源：新华社（资料图片）
图片说明：2019年英国展出的绘画机器人。
来源：作者：简工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