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陈植 上海报道
毫无征兆之下，日元上演了绝地大反击。
截至10月24日18时，日元对美元汇率徘徊在149.37附近，较10月21日创下的逾30年最低点151.94有所回升。
这背后，是外汇市场认为10月21日起日本当局再度干预汇市。
“上周五（10月21日）晚间日元对美元汇率跌破151.9之际，日元空头头寸高达数十亿美元。但短短几分钟内，这些空头头寸悉数找到对手盘，带动日元汇率迅速上涨收复150整数关口，或许只有日本当局才能动用如此庞大的资金。”一位香港银行外汇交易员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透露。目前，外汇市场普遍认为日本当局当天动用至少300亿美元干预汇市，远远超过9月底的190亿美元干预力度，显示日本当局遏制日元持续大幅贬值的决心。
10月24日，日本财务省副大臣神田真人强调，本周日本当局可能随时采取行动，对日元汇率过度波动采取适当的应对措施，与此同时，日本当局将全天候监控外汇市场。
前述香港银行外汇交易员还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透露，相比9月底首次干预汇市，此次日本当局再度干预汇市的时机相当巧妙，一是选择在10月21日的欧美交易时段，打了外汇市场一个措手不及，因为投机资本以为日本央行只会在亚洲交易时段干预汇市；二是借助12月美联储加息幅度放缓的预期升温之际，尽可能放大干预汇市的效果。
受日本当局干预汇市与美联储12月加息幅度放缓预期升温的影响，10月21日晚间美元指数一度从113.95回落至111.7，令日元对美元汇率一度回升至146.1附近。
不过，此次日本当局干预汇市能否挽回日元跌势，仍是未知数。
随着市场情绪有所恢复，日元空头再度卷土重来，因为他们认为日本央行延续极度宽松的货币政策将令日元汇率跌跌不休。这也是10月24日日元对美元汇率一度从145.4迅速回落至149.37，回吐大部分干预汇市以来涨幅的主要原因。
“对日本当局而言，若这次干预汇市再度无功而返，可能会进一步提振投机资本沽空日元的士气，令日元遭遇更大的下跌压力。”野村证券经济学家Takahide Kiuchi强调说。
值得注意的是，为了遏制本国货币贬值压力，越来越多亚洲国家都在加大干预市场力度，塑造更强的威慑力。
上周末，韩国当局承诺将提供至少50万亿韩元（约347亿美元）的救市资金，以支持因利率上升而陷入紧张的本国债券市场。此外，韩国将扩大并实施“流动性供应计划”，以防止信贷紧缩冲击企业债券和其他短期货币市场。
“目前，亚洲国家普遍担心美元流动性收紧与美元继续飙涨，或将导致本国遭遇股债汇‘三杀’，进而爆发系统性风险。但在加息力度不如美联储的情况下，他们只能通过加大干预市场力度以确保本国金融市场稳定。”一位华尔街宏观经济型对冲基金经理指出。
日本当局再度干预汇市“魅影”
“尽管在日元对美元汇率跌破150整数关口后，市场对日本再度干预汇市有所预期，但10月21日日元汇率巨震，的确打了外汇市场一个措手不及。”前述香港银行外汇交易员指出。
当时日元对美元汇率跌至151.94附近，不少投机资本正在持续加大日元空头头寸，迫使日元汇率迅速跌破153整数关口。但在短短数分钟内，数十亿美元的日元空头头寸悉数找到对手盘，引发日元汇率快速上涨收复150整数关口。
多位华尔街对冲基金经理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透露，当时市场判断日本当局再度干预汇市，因为没有一家全球大型资管机构具有如此大的资金规模反向买涨日元。
这令日元空头一度陷入恐慌，纷纷结清手里的日元空头头寸，令日元汇率继续上涨收复149、148、147等多个整数关口。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获悉，日本当局此次干预汇市的时机相当巧妙，一是针对多数投机资本笃定日本当局选择在亚洲交易时段干预汇市，日本当局偏偏选择在欧美交易时段，令空头资金一时难以招架；二是借助美联储12月加息幅度放缓的市场预期升温，尽可能扩大干预汇市成效。
“更重要的是，为了有效震慑投机资本，此次日本当局或采取多阶段入市干预的措施，令投机资本在149、148点位的反攻均无功而返。”这位香港银行外汇交易员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但是，日本当局为此付出不菲的干预资金。
市场普遍预期此次日本当局干预汇市总计动用逾300亿美元资金。
“具体额度需等到月底日本当局公布相关数据才能知晓。但此次干预足以显示日本当局或将采取多轮汇市干预举措，不再容忍日元汇率持续快速贬值的决心。”Takahide Kiuchi指出。
美国银行此前预测，在9月首次干预汇市后，未来日本当局还可能进行约10次干预汇市举措。
“毕竟，日本经济正受到日元大幅贬值的持续负面冲击。一方面进口商品价格上涨影响民众消费能力与消费意愿，尽管日本通胀率明显回升，但物价上涨却导致日本民众消费能力下降，影响日本经济增长；另一方面日本众多中小企业也因为进口原材料价格上涨而遭遇更大的经营压力，拖累日本经济复苏。”前述华尔街宏观经济型对冲基金经理表示。
通联数据Datayes显示，尽管今年以来日本当局持续干预汇市力挺日元，但受日本央行延续极度宽松货币政策与日本经济增长乏力等因素影响，日元对美元汇率年内跌幅仍接近30%，成为年内跌幅最大的发达国家货币之一。
日元难改跌势？
值得注意的是，在日本此次凶猛操作干预汇市后，日元汇率似乎“昙花一现”。
截至10月24日18时，日元对美元汇率回落至149.37，几乎回吐了大部分10月21日干预汇市以来的涨幅。
“事实上，市场普遍认为，只要日本央行货币政策不转向鹰派，在西方国家大幅加息的影响下，日元跌势仍然难以扭转。”Corpay策略分析师Karl Schamotta指出。目前，日本央行的每一次干预汇市，反而成为投机资本逢高沽空日元的良机。甚至外汇市场还出现新迹象——即美元指数受12月美联储加息放缓预期升温而有所回落，但日元汇率仍在惯性下跌。这无形间给日本当局干预汇市成效构成更大的不确定性。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获悉，此前市场认为日元贬值或令日元套利交易获利回流，带动日元汇率回升。具体而言，日元贬值吸引大量投资美债的日元套利交易资本可能抛售美债，并将美元兑换成日元创造更高的汇兑收益。
但情况恰恰相反，日元贬值正吸引越来越多日本投资机构将资金投向美债，规避日元贬值所带来的投资风险。
尽管美国财政部公布的最新资本跨境流动数据显示，8月日本持有的美国国债规模环比大幅减少345亿美元，但市场普遍认为这主要是日本当局抛售美债筹集美元资金用于干预汇市，而不是日本套利交易资本开始回流日本赚取更高的汇兑收益。
“除非日元汇率见底，追逐收益最大化的日元套利交易资本很难采取获利回流的策略。”前述香港银行外汇交易员指出。这无疑令日本当局陷入某种尴尬局面，若持续干预汇市无功而返，不但令投机资本沽空日元士气不断上涨，还将消耗大量外汇储备，不利于本国金融市场稳定。最终，日本央行只能通过改变极度宽松的货币政策，做出“最后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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